2010花東縱谷浪遊-秀秀的日記

文/秀秀(千里步道志工)、圖/慧雯(千里步道工作人員)

20101/16~1/19花東浪遊
2010/1/16(六)天氣:陰沒有雨

在期待中甦醒是美好的,賴在床上想著昨天傍晚發生的一切,無俚頭的舉止壞了一直以來在同學心目中〝精明能幹〞的長久印象,不禁要偷偷取笑自己一番;昨天下了班匆匆趕到台北車站和伙伴們提早到花蓮,為了方便今天一早的花東浪遊集合。誰知在台北車站裡又找不到集合地點,甚麼”三鐵共購處”?眼看時間越來越逼近,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開始亂竄,到處問路也狂CALL夥伴,就在緊要關頭時看到了沛青,當場感動得差點掉下淚來,沛青趕緊為我買了一張月臺票,下到B3台鐵乘車處見到大家才鬆了一口氣,也順利搭上往花蓮的台鐵班車。不論昨天情境是多麼的緊張,終究是順利的到達花蓮也住進了國軍英雄館,所以應該要開心的。

愉悅的精神推動著整裝的速度,摸黑中叫了計程車到花蓮火車站,5:50AM普快0557次會送我們到達玉里,沿途窗外景象一會兒大霧一會兒陽光又露臉,我的心情也跟著乎冷忽熱,原來我擔心會下雨。雖然擔心並不會改變結果,但猜測天氣也是一件有趣的事。車行中伙伴們與站長的交談,為簡單的撘車行動注入許多人情味和色彩,我靜靜的享受週末車廂內的寧靜,感恩自己有足夠的感情和感覺能體驗身邊看似平凡卻美好的事物。

見到鳳林開心的美玲,先來個擁抱!我們再度見面是第五次了,卻忘了考考她是哪五次?上了接駁車,直驅去年『海岸行止』的終點站-東河,這裡是今年『花東浪遊』的起點,一切就從這裡開始。

享受了赫赫有名的東河包子後,兩條腿就要開始努力工作了,我們從東河北源國家林區沿著山稜走到豐南的吉拉米代農事體驗區,這是一處廢棄的國校舊址,將重新整理規劃作為觀光體驗點。我們的午餐就在這裡享用,食材都是當地的特產;溪蝦和小魚、樹豆、皇帝豆和過貓,茄子、放山雞、鹹豬肉、嫩嫩的油菜花還有情人的眼淚….,不但菜色美連名字都美得增添食慾。

下午在地頭人領著我們一行人體驗一處新規劃的生態廊道,一路上逗趣的解說、樂天的態度,讓我走起路來覺得輕鬆自在。這條步道沒有鋼筋水泥、沒有不屬於此地的裝置,途中經過幾座前些時日剛完成的木橋,木材也都是取自當地,看到他們對大自然的尊重和保有對環境永續概念的行為,真的感到汗顏。都市人口雖然對土地較為陌生但不是沒有關係,我們應該認真思考人與土地之間的關聯,為未來地球人口留點生存的條件,這是我們必須努力學習的功課。

今天的晚餐有二十隻桶仔雞,聽得我舌頭伸好長,我希望主人刀下留情,因為三十幾個人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胃容量吧!但他說:毛都拔光啦!

熱情的主人用心的為我們準備豐盛晚餐,除了桶仔雞外另有一大鍋的野菜湯和幾盤拿手好菜,不知是否天氣較冷還有高梁來暖身,用餐中穿插著原住民朋友法宋、莫言和五晶的的歌聲及舞蹈,不論是傳統歌舞或自創歌曲一首接一首,整個用餐氣氛High到了極點,如此溫暖的享受讓大家在已是大寒時節仍不覺得冬,讓即使疲憊的身體仍不捨得休息,這個晚上我想用〝卯死ㄚ〞來形容。

20101/16~1/19花東浪遊
2010/1/17(日)天氣:陰,有小陽光

早餐很有小時後的味道,淡淡的焦讓稀飯有一點兒淡淡的黃,好像稀飯裡灑了幾滴醬油,這飯顯得更好吃。我盛了一大碗走到馬路邊坐下來,面前是一片收割過稻米的乾地,成群的麻雀來來回回地覓食著。更遠處是層層的山峰,陽光和霧氣讓視野濛濛的,我看到白鷺鷥ㄧ二隻飛過。陸續有夥伴坐到身旁,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壯觀,陽光把一整排的人影印在稻田裡,構出好美的一幅畫。

啟程前拿出飯盒,帶著社區住民為大家準備的小飯糰(月桃葉包黑白糯米,裡面藏著二塊豬肉)再放進幾塊蘿蔔乾,這感覺像媽媽再為孩子準備遠行的糧食顯得有點感傷,我想法宋的眼淚足以做證明!

到羅山的路上不是很方便,或可說拔山涉水,不過因為走在自然的小路上,我的心情反而顯得格外愉悅。我就是喜歡這樣的感覺,有小時後的生活景象,只是不知道伙伴中有幾人和我一樣能有如此甜美的感受?

泥火山的細緻泥漿能敷臉美容嗎?不知道!但它卻讓大意的聖心練了一隻好腳力。泥火山的水用來製造豆腐不需使用石灰便能讓豆腐自然凝結,移入模型,將過多的水分擠壓去除便是一塊大大的成型豆腐。體驗豆腐的製造過程中,從推石磨磨豆子到豆腐吃進肚子裡的感動,不能不佩服大地萬物和人類運用食材,創造不同食品的神奇功力。

我們趕在天黑之前到了田媽媽餐廳用晚餐,隨後回到雞鳴園民宿休息。今天腳底起了一個大水泡,真是舉步維艱,不知明天傳言中的二十公里路程我是否有能力完成?當下決定將水泡刺破把水擠出來,然後尊重眼皮、體貼精神,一切等天亮了再說!

20101/16~1/19花東浪遊
2010/1/18(一)天氣:雨後有陽光

起個大早,發現隱忍了兩天的雨終究還是下了下來。匆匆用過早餐即前往東竹車站,上午我們要去東豐,大家的腳程比預期中快了些,我們抵達東竹車站時距離車班還有一個多小時,貼心的王濟民便起了爐火為大家沖泡熱茶,也請聖心為不認識千里步道的夥伴們解說關於千里步道的理念和今年度預計推動的目標。東華環境政策研究所和千里步道這兩個單位,一個很學術一個是在野,二個團體有一致性的行動和目標,我突然提出一個很機車的問題:蔡老師是怎麼認識千里步道的?美玲回答說:他們是網友!一個令我想像不出的答案,很想笑!

就在火車到站前發生一起驚恐事件,一位重聽老伯在火車通過平交道前三秒鐘穿越鐵軌,嚇壞了目擊的站長和我們一行人,看到站長鐵青的臉不難理解身為站長,他所承受的壓力程度,我想老伯他自己一定也嚇壞了。這個平交道一天當中有多少民眾穿越?對於行動緩慢的老人家或者像這樣重聽的居民來說,穿越鐵路是必經道路嗎?他們的生命安全誰來關心?怎麼杜絕不幸事件的發生?教育?規範?還是政府的施政可以將若有的不幸給預防了?這是一個上午在我腦海中的問題。

搭乘傳統古老又即將廢駛的普快車往東豐。出了站是一趟懷舊之旅,走在東豐的舊鐵道上,因已廢棄感覺上有些荒涼,後段則規劃為自行車道,但過高的欄杆遮蔽了視野,才鋪好的柏油又因施工錯誤必須剷除一部分,實在很可惜。雨停了陽光露出了笑臉,一路走到剛完工的鐵馬驛站前補充水果點心,看到斗大的〝廁所〞二字有如露臉的陽光般喜悅,走近一看,恰如瞬間灑下傾盆大雨,因為大門深鎖尚未啟用。最後在省道上找了一家阿琴小吃攤買點滷味並借用方便,很想跟大家分享她的豆乾獨特之處是先炒或炸過後再滷味,所以味道都能進入豆乾的裡面,真的很好吃。

東豐社區媽媽們準備的部落Buffet午餐,利用農事蹦蹦車作為餐桌使用非常的便利,民宅大埕上隨意找個輕鬆的角落,三五成群邊吃飯邊聊活動或菜色,好不快樂!其中五更腸旺和水晶蛋是這幾天習慣的田野菜色中較為凸出的,量誰都沒有想到吧!餐後大夥兒各自找了樹蔭下、椅子上、露營台小睡,我原本躺在一張營地餐桌上,像曬蘿蔔乾似的將自己攤在陽光下。從覆臉的帽沿仰望天空,淡淡的藍襯著朵朵白雲美麗極了。可別小看了這誘人的冬日陽光,高溫又刺眼,不到十分鐘便迫使我遷入露營屋裡,而躺在營地台上從枯樹林下偷偷瞄了周遭一圈,一股蕭瑟的美美得惹人憐愛。轉身換個角度,靜靜的聽著風聲、鳥聲,不一會兒身旁的夥伴也發出了鼾聲。

午休後一路走在不甚喜歡的公路上,還好美麗的油菜花田和居民自家曝曬的福菜、蘿蔔乾又或者巧遇的小黃狗和偶爾飛過的白鷺鷥,都能稍稍調劑這段堅硬的路程。下午我們進入高寮社區和這次浪遊的另一支隊伍會合並作短暫停留,進入社區前巧遇去年拜訪過真柄社區的自強,他來高寮做社區考察,知道他還是一樣努力在為真柄社區的發展努力,我希望真柄的未來如同他一樣的〝帥〞。

由於進入高寮時間比預期中晚了許多,燕子端出剛炸好的金針花、葛鬱莖和甜菊茶和我們分享,並帶領我們在社區中走一圈作簡單介紹。天色漸暗,我們繼續趕路到大禹,進到大禹天已黑兩腳也發麻,所幸這裡已是今天行程的終點,迎接我們的是大禹社區的頭人及熱心的居民。這個社區也跟其他小鄉鎮一樣,年輕人口大量外移,社區裡日常所見就是高低兩極年齡層人口,所幸社區居民皆有共識,配合政府充分運用特有好山好水資源來發展觀光,努力減緩大禹社區日漸默默的精神和文化。除了享受美食外還有老人家的國樂演奏、社區媽媽的舞蹈以及貼心的藥草足浴為大家洗去一身的疲憊,這群社區長輩們的活力和投入的精神是推動大禹社區持續往前邁動的靈魂,我開始在想;再過幾年,我是不是真的會遷到這塊土地上?

晚上我們一共七人住在社區居民秀珠的家,住她家額外有一件趣事,那就是必需學燒柴火才有熱水可供輪流洗澡,我相信除了我這般年紀之外沒有一個人有這樣的體驗。你可別小看燒柴火這件事,從挑選材料到添加柴火的時機都是有學問的,大家一邊學習一邊做也玩得不亦樂乎!熱情健談的秀珠拿出自釀的葡萄酒來分享,陪著我們聊天一直到凌晨。秀珠有三個小孩,老大唸中學已租屋在外,另外是小六的兒子和小一的女兒,為了孩子的課業和視力他們沒有買電腦,秀珠的先生他說:再撐一段時間等孩子大一點,定性後再買吧!秀珠家有自己的碾米廠,是小型的家庭號,先生在自己的二甲田地上種植稻米,自食也販售。屋旁的那塊地則用來種植香蕉並做批發生意,一整晚話題多圍繞在人與土地的關係上,言談中不難感受她對生活的滿足和對這塊土地的情感。

20101/16~1/19花東浪遊
2010/1/19(二)天氣:晴大陽光

清晨五點鍾,秀珠已在廚房忙著張羅全家的早餐,桌上的粉豆和刈菜是他一早拿著手電筒在菜園裡現採的,我受邀一起吃早餐,也就不客氣的坐了下來,更不小心地把整盤刈菜幾乎給吃光,她看我把他孩子的菜也一併吃掉了,便帶著我到菜園裡讓我隨意採,我拈了一些婉豆和紅菜,就像在自家廚房一樣洗菜下鍋,我們一起把菜吃得一點不留,又向屋主借了腳踏車在附近小騎一段。

上午在社區中心,將有好多前所未有的工作等著我們來體驗;首先體驗的是利用樹皮自製手工藝品;取構樹樹枝鋸成小段,剝下構樹皮後用槌子來回敲打,直到樹皮延展約5倍大樹皮變得很薄為止,這當中還要不斷清洗樹皮去除膠質才能讓樹皮保持白淨,完成後用熨斗燙平便可發揮個人創意製成書面、燈罩、皮包、卡片、衣服……等手工藝品,據說以前阿美族的衣服就是這樣來的,於是有人開始想做比基尼了,哈哈哈!

接下來的活動是到菸田工作;將菸草頂部及其他小芽除去,留下充足的養分給中間段的菸葉成長,肥厚的菸葉和重量就是決定菸價多寡的因素。才一會兒功夫大家已滿頭是汗,為了快點享用豐盛的午餐,大家互相協助集體完成了這項工作。下午再度回到秀珠家去學炒土豆,也體驗碾米及香蕉採收活動,曾先生(秀珠的先生)為大家詳細解說香蕉的培育、去雄、套袋、熟期記錄、留煞車、採收等等過程及作業方法,讓我深深的體會出黃武雄老師『學校在窗外』的大道理,如果你也在場一定會有『知識不在書本裡,而在生活中的體會』。

結束了社區一連串的體驗工作,我們回到社區中心舉行不在計畫內的頒獎典禮和簡短心得分享後,便匆匆地趕往七星潭拜訪經營自行車出租的吳老闆,遺憾社區媽媽親手做的米苔目都來不及吃呢!返程中,回想這四天經歷過的油菜花田、梅花林、踏過的田埂、崎嶇不平的鐵道、火山豆腐、構樹皮、菸草、碾米和香蕉園、原民的歌舞和眼淚,居民的熱情和用心以及東華師生那一張張或稚氣或認真的臉龐,沿途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一人一畜曾經經歷的美好便不願給忘掉。因此;寫下吧!況且浪遊手冊的第一頁不就有這麼一段話嘛!

-就算走到鐵腿,雙手還有拿筆的力氣-